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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游记分享] 长篇小说《道无尽》节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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更新于 2024-03-17 14:53 |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|倒序浏览 |阅读模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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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章  江阳过闸被刁难  平湖结缘小女孩
她如此迫切,除了要见新妈妈,更是因为何栓子。分别二个月,太久太久,她怪想他的。
几个月前,先是何栓子引领她走上革命道路,继而生活在同一座大熔炉里。她与他一起接受了紧张的高强度训练,一起参加了生与死考验的渡江战役。
那段日子,她开拓了眼界,懂得了很多道理,也学到了不少知识。
她无法忘怀何栓子。这不是普通的情,它浓于血。唯有经历过战火洗礼的情,才是最珍贵的。她希望尽快见到何栓子。
李开顺明白成娣的心思,只是不愿说破:“好、好、好,买了船就走。”
李开顺用带来的钱,买了一条十五吨的木船。这个吨位的船,在当时是大船了。
出发前,爷仨摇着小船到沙洲祭奠成宝妈妈。
李开顺跪在坟前,泣不成声:“成宝妈妈,我对不起你,向你赔罪,请你原谅我的不辞而别。你放心,我会把孩子抚养成人的,让他们过上好日子。”
成娣泪流满面:“妈妈,坏人大根子抓起来了,报仇了,你可以安息了。”
成宝呜咽着:“妈妈,我想你、我想你啊。”
“好了,乖伢子,我们走吧,下回再来看妈妈,”李开顺摸摸他的头。
“嗯呐。”
爷仨带着思念,怀着对美好生活的向往,出发了。
李开顺扯起篷帆,坐在小凳子上掌舵,悠悠然吸烟。成娣生火、淘米,准备做饭。倍感新奇的成宝来来回回,蹦蹦跳跳,一刻也不得安宁。
时值初夏,放眼望去,一派繁茂。不甚热辣的阳光下,无边无际的稻田在风中泛起绿色的波浪,飘来阵阵清香。散布的农舍,炊烟袅袅,偶有几声犬吠。那“咯咯但、咯咯但”的欢歌,是母鸡通知主人:我下蛋了,快来取。
稻田里,交错镶嵌着蓝色的道道,或直或曲,朝四面八方伸展,那是一条条河流。李开顺的船,就行驶在其中通往长江的河流上。
一路上,爷仨说说笑笑,好不自在。
第八天横渡长江,进入江阳境内青村港,一座高大的水闸矗立在前面,要付费。
船靠岸,成娣跳上去,奔到售票窗口,递上钱:“买票。”
“多大的船?”
“十五吨。”
“咦,不是成娣妹妹吗,你怎各到及块来了?”
成娣抬头一瞧,是林小二,他怎么在这里?
这个林小二,跟随董德民来到江阳。作为江阳市委书记的董德民,念及林小二在渡江战役中有功,安排他当了水利局的科长。
“不是冤家不碰头哟。我在水利局工作,及块是我管的,来检查检查,”林小二嘻嘻笑道:“找我,想通了?”
“瞎说,我买票,要过闸,”成娣瞪了他一眼。
“哦,是那艘船吗?”
林小二凑近窗口,踮起脚跟朝外看了看:“不行,船太大,不能通过。”
“闸口那么宽,再大的船也能通过,为什么我家的船不能通过?”
成娣抬高嗓门,她知道林小二是故意刁难。
“我说不能通过就不能通过,”林小二鼓起金鱼眼。
“不能通过的规定拿给我看。”
“规定在我肚子里,你剖开来看?”
“你不讲道理。”
“我就是道理。”
成娣磨破嘴皮也无济于事,气不打一处来,离开窗口,转个弯,猛地踹开房门闯进去。林小二拦住她:
“你要做甚尼?及个是犯法的!
“犯法?我自首!”
成娣一把推开他,抓起桌上的电话筒:“喂,给我接市长电话。”
林小二打了个趔趄,慌忙按住电话,陪着笑脸:“姑奶奶,别生气、别生气,我逗你玩的,你怎各当真了?饶了我吧。
他转向坐着的那个人,叫道“愣着干啥,还不快开票?”
“是、是,马上开、马上开。”
“呸,你个杀千刀的,”成娣余怒未消:“人民政府为甚尼用你这种人,你舅舅没长眼睛!
林小二吃瘪,半晌说不出话。望着离去的成娣,他吐了吐舌头:
“浪妈妈的,小丫头妞子,甚尼时候变成了母夜叉?不要凶,老子总有一天收服你!
收服,不是梦呓。他坚信,锲而不舍,金石可镂
成娣的噩梦在酝酿中。
林小二是她的克星,牢牢悬挂在头上,很难避开。克星之外,另一个人张开双臂在等着她。
第十一天,李开顺的船到达海东石辉港,与岳父会合。老人家很喜欢姐弟俩,
说:
“你们的妈妈要生了,以后多照顾妈妈,多照顾小宝宝。”
成娣答:“外公放心,我们会照顾的。”
成宝乐得拍手打转转:“喔,我要做哥哥了,我要做哥哥了!”
他跟着成娣称呼金妹:“妈妈。”
他太需要妈妈了,妈妈,代表温暖和依靠。
“哎,好伢子,”金妹怜爱地摸摸他的脑袋:“真乖。”
李开顺见状,脸上笑开了花。
金妹,微胖,白皙,慈眉善眼,老人嘴里的旺夫相。
欢愉之际,成娣想起了何栓子:她在海东,引领她走上革命道路的何栓子也在海东,分别已久,无论如何要碰碰头。
两条船在等生意,趁着空闲,成娣要去找何栓子。李开顺说:
“去吧,丫头,得空的话,叫他来吃顿饭。当面感谢感谢,他是个好人。
“嗯呐。”
赶快去,这些天她望眼欲穿,岂能拖延。她要当面感谢他替她找到了爸爸,
一家人才得以团圆。不消说,还有那份深入骨髓的思念。
她揣上那条包扎过伤口的围巾。
她要告诉何栓子,一起渡江时她受了伤,就是用这条围巾包扎的。她坚持到底,没给他丢脸。另一方面,借此表明心迹,这是主要的。
急急上岸,四处打听。巡逻的解放军战士告诉她:何栓子何部长大名鼎鼎,谁不认识?他在XXXX号的军管会办公,坐XX路铛铛车到XX路,再转XX路铛铛车即可到达。
按照他的指点,成娣顺利找到军管会。门外站岗的战士问明来由,拨打电话:
“何部长,有个叫李成娣的姑娘找你。
“李成娣?好,我马上下来!
正在忙碌的何栓子搁下手头的工作,匆匆下楼,一眼看见站在门口的成娣,激动地喊道:
“成娣,你好、你好!”
他大步走来,笑容满面:“快,请进、请进!”
“栓子哥,终于找到你了,”成娣细细打量:“你没事吧?”
“能有什么事。”
何栓子转了个圈,抬抬腿,踢踢脚,下蹲,起身,拍拍胸脯:“全尾全须,毫发无损。”
“那就好、那就好,我放心了,”成娣笑着。
进入办公室,何栓子招呼她坐下,给她倒上一杯水,欣喜之情溢于言表:
“很高兴、很高兴,天天等、天天等,终于等到你了!”
“你等我,真的吗?”
成娣拨弄着辫梢,脸上飞起一朵红霞。
何栓子恳切地说“当然,寝食难安哪!说说江边分别后的情况?”
“好的。”
待成娣说完,他也简略地作了介绍,问:“今后有什么打算?”
“还没有。你呢,一直在海东了?”
“不是的,”何栓子顿了顿:“上级通知,过几天我要去大西南,率部剿匪,消灭残余敌人。
“还回来吗?”
“不一定。”
“这……”成娣低头呐呐:“换别人去行吗?”
“不行,革命军人必须无条件服从命令,”何栓子柔声地“别担心,全国解放后,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。”
成娣点点头,轻轻地“我等你。”
何栓子开心地笑了:“我相信,我不会辜负你。”
他起身打开橱柜,取出一本红皮簿子,封面上别着一支崭新的黑色派克钢笔,递给成娣:
“这是上级发的奖品,做个纪念吧。想我的时候,拿出来看看。”
“嗯呐。”
成娣接过簿子,翻开,扉页上工工整整地写着保尔.柯察金的名言——
一个人的一生应该是这样度过的回:当他回首往事的时答候,他不会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,也不会因为碌碌无为而羞耻。这样,在临死的时候,他就能够说:
“我的整个生命和全部精力,都已经献给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——为人类的解放而斗争。”
“蛮好的、蛮好的,我喜欢,”成娣轻抚簿子,贴在胸口“这上面的话,我会好好琢磨的。”
她从怀里掏出围巾:“我没有什么好东西给你,这个你留下吧。虽然不值钱,但它陪着我冒死渡江,包扎过伤口,对我有意义的。所以,我没洗,保留原样。”
围巾用米黄的粗毛线织就,上面有褐色的血迹。
何栓子接过围巾,摩挲着:“意义太大了,它见证了伟大的历史转折,见证了我们的并肩战斗,见证了……”
说到这里,何栓子有点不自然,卡住。
成娣抿嘴而笑,故意催促“说下去啊,吞吞吐吐的,这可不像我们何大英雄的风格喔。”
“急啥,我在想合适的词儿。”
何栓子一挺胸脯,粗门大嗓:“报告成娣同志,它见证了我们爱情的萌芽是如何破土而出的!”
“咯咯咯,”成娣笑弯了腰:“冲冲杀杀的大老爷们,还这么文绉绉的。”
“当兵的人,直来直去,也要讲究措辞的。”
何栓子话锋一转:“作为文物,它的价值就在于保留原样,我说个故事给你听。
有个收古董的,见到农民家里有只腌咸菜的瓦缸,愿意出五十个大洋买下。
五十个大洋,不起眼的瓦缸,这么值钱?妈呀,可以买好几亩良田呢!农民高兴极了,待他离去取钱的时候,把瓦缸精心刷洗一遍,以示诚意。
收古董的回来一看,连连摇头,坏了坏了,好端端的东西被你搞砸了,我不要了,不要了。
农民大惑不解。
收古董的告诉他,瓦缸本身值不了几个钱,值钱的是它上面的历史遗存,比如古代名人的题词。而你,却把这些清理掉了,还有什么价值?
“咯咯咯,有意思,有意思,既然围巾是文物,你就好好收藏吧
“必须的,要让它永久陪伴我。”
成娣开心地点点头。
两人互诉衷肠,似乎有说不完的话。
“我要回去了,不知道接到生意没有,”成娣站起身我爸爸说,请你上船吃饭呢。”
“这阵子太忙,代我谢谢叔叔,以后有机会一定拜访,”何栓子握了握她的手:“我也要出去了,你照顾好自己。
“嗯呐。”
成娣仰望何栓子的英俊面容,往事涌上心头,每一件是那么的甜蜜、醉人,不由张臂抱住他的腰,头紧紧依偎在他的胸膛:
“栓子哥,我等你,你也要等我!”
何栓子轻抚她的秀发:“一定,一定的!”
一缕阳光带笑地爬到他们的身上,好像在说:风雨之后见彩虹,有情人必成眷属。
傍晚,成娣回到船上,李开顺问:“找到何栓子了吗?”
“找到了。”
“他好吗?”
“蛮好的,他说有机会来拜访
“及个伢子不错,我喜欢,你有空多去看看他。”
“嗯呐。”
李开顺不止是喜欢,潜意识里希望何栓子能成为他的女婿。只是,我家成娣配得上他吗?人家可是当官的,官还不小呢。顺其自然吧,照这情形,说不定有戏。
他美滋滋地告诉成娣:“接到生意了,到平湖装三合土,新船第一笔生意,等明天早上涨潮开船。”
“开门大吉,”成娣笑了。
第二天早上,船出了石辉港,竖直桅杆扯起蓬帆,向南驶去。
外公的船没动,只有一单生意。外公执意让给李开顺,说他人多负担重,耽搁不起。
这是一次非同寻常的航行,该出现和不该出现的人都要出现了。
天气晴朗,顺风顺水,篷帆胀得鼓鼓的。
船嗖嗖前行,溅起朵朵浪花。两岸高低参差的楼房倒影,在水里轻轻晃动。高耸的发电厂烟囱,冒着浓浓的白色烟雾。码头上的吊车转动着装卸货物,隆隆作响。江心停泊的巨轮静静的,三三两两的小舟你来我往,几只江鸥翩然翻飞,无不展示海港城市的特有景象。
这一切,在蓝天白云下是那么的祥和与安宁。偶尔一声汽笛,又增添了几许灵气。
成娣掌舵,四下观望,觉得十分新奇。她的心情格外好,为新船的第一笔生意,为与何栓子重逢。她哼起《送郎参军》的曲子:
“妹送郎哥送出房,五更天色灰茫茫。包袱雨伞妹代拿……”
蹿来蹿去的成宝撞上舵杆,船头偏向。她瞪了一眼:
“规矩点,当心掉到水里!”
坐在平基板上的新妈妈挺着大肚子,笑着说:“没事,我给他扣上了龙头。”
成娣这才注意到,成宝上身套着布条做成的软箍,背后一根细长的绳子连接棚架上的横梁。她暗笑:这么大的人了,还像条狗被人栓着。
李开顺吸着烟,不无欣慰:“放心吧,妈妈相各宝贝他呢。我说,成宝在乡下学会了游泳,她还是不放心。”
“妈妈真好,”成娣感激地说。
“傻丫头,你们都是我的伢子,我不对你们好,对哪个好?”
听了这话,成娣心里暖暖的,不禁又想起了何栓子,想起了昨天确定的恋人关系,笑出了声。
“甚尼事这么开心?”妈妈问。
成娣脑子一转:“一家人在一块开心。”
“是的,”李开顺点头。
下午进入平湖境内,河道狭窄,潮水平缓,风力减弱,船速慢了。李开顺掌橹,成娣摇橹绳。
不多时,前方水面豁然开阔,平滑如镜。李开顺说:
“这就是平湖,所在的县叫平湖县,右边岸上房子密集的地方便是县城。”
县城向东延伸出一个半岛。半岛上林木蓊郁,树影婆娑,顶端有座古色古香的亭子。亭子一侧的空地上,堆满了西瓜。李开顺说:
“天太热,买几只西瓜煞煞渴。”
哪曾想,买瓜买出了意外。成宝怜香惜玉,大打出手,一战成“名,”从此与平湖结下不解之缘。
停下船,系上缆绳,李开顺与姐弟俩上岸挑选西瓜。李开顺托着一只大西瓜,掂了掂,用手指弹弹:
“甜吗?”
“甜的,不甜不要钱。”
摊主接过李开顺手上的瓜,放在地上,一刀下去,“刮”的一声脆响,瓜一分为二。再切几刀,将月牙形的小块逐一给他们品尝。
“哟,鲜甜鲜甜!”成宝叫道。
成娣边啃边问:“奇怪,我们那块的西瓜滴力滚圆的,红瓤,及块的西瓜怎各是长圆的,瓤是黄的?”
摊主听不懂她的话,问:“侬讲的啥?”
李开顺笑着告诉她:“及个叫绷瓜,是及块的特产。瓜皮薄,颜色淡。”
正说着,成宝拽住李开顺的衣襟:“爸爸,我要喝羊肉汤。闻闻,多香啊。”
真的,微风送来羊肉汤特有的鲜香味。抬头看看天色,已近黄昏,李开顺说:
“也罢,根各就在及块过夜,反正过去一嘎嘎路了,明个早上开船。走,你个馋虫!”
李开顺转向成娣:“一块去,尝尝,平湖的羊肉汤很有名的。”
“我就不去了,妈妈一个人在船上,我不放心,你们去吧。”
成娣捧着两只大西瓜上船了。
李开顺赞许地点点头,带着成宝向西走去。跨过高高的石拱桥,进入城区。
街上的路是石板路,窄窄的,蜿蜒曲折,不见尽头。路的两边,房子一间挨着一间,大多是商铺。街上,行人摩肩接踵,熙熙攘攘,煞是热闹。前方拐弯处,一面斜挂的小黄旗映入眼帘,上书:平湖羊肉汤馆。
“到了!”
成宝飞奔而去。
店堂里有七八张桌子,几乎坐满了人。爷俩坐在靠门口的桌子旁,正好有两个座位。
一个比成宝年龄略小的女孩跑来跑去,忙着给客人端羊肉汤,收拾碗筷。
女孩身穿蓝底碎花衬衫,脑后扎两只红色蝴蝶结。白皙的瓜子脸,笑盈盈的。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扑闪扑闪,仿佛会说话。看见爷俩,她过来,微笑着脆脆地问:
“爷叔,要几碗?”
“两碗。”
“好咯,马上来。”
说着,一溜小跑去了。
成宝定定地望着她,眼珠子都不转一下。
“来哉,慢点用。”
只一会儿,羊肉汤端上了。
女孩转身要去招呼另外的客人,不料被一个进来的醉汉搂在怀里。

发表于 2024-3-17 14:53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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